第22章

徐迟寻找起桌面上有没有拉黑选项。

还真有。

【你将把编号A1019101拖入黑名单。】

【确认。取消。】

徐迟毫不犹豫,抬起手指便要按下确认,企图终结某人单方面的骚扰。

这时101又发来消息:来餐饮C区吃西湖醋鱼!这里的东西虽然都是假的,但吃起来就跟真的一样,过不了嘴瘾过过干瘾也挺爽!

徐迟顿住,目光在那个鱼字上微妙地停留数秒。

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点击按钮。

闭上眼睛,再睁开。

他出现在餐饮C区。

此时正值饭点,整个餐饮区人满为患。

徐迟第一次对魔方里到底囚禁了多少受害者有了最直观的感受,寒意从脚底升起,直蹿头顶。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吧?身后传来女人清冷的嗓音,徐迟转身,对上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他有轻微脸盲,但仍能从那头海藻般浓密的卷发和鼻子上的红痣认出来人。

任医生。徐迟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挺客气的。

叫我任思缈就好。任思缈站在大佬身边,感觉大佬虽然还是给人以不明压迫感,但总体上收敛了许多,比之前平易近人多了,不免暗自松了口气,你找周岐和小乞丐吧?跟我来。

徐迟想了想,点头,走到一半冷不丁地问:西湖醋鱼呢?

什么鱼?任思缈以为自己听错。

徐迟眯了眯眼睛。

啊,你说吃的鱼吧?任思缈拐进角落里的卡座,餐饮区每天提供的食物都有固定菜单,今天好像没有鱼呢,可能明天会有吧

徐迟受到欺骗,感觉被玩弄,他轻挑眉毛,无声地抿起唇:很好,姓周的在他眼里再次沦落为一具尸体。

卡座里周岐姜聿都在,正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他俩扎堆儿不奇怪,怪的是冷湫居然也在。

小姑娘一看见徐迟就连忙放下手里的猪肘子,抹抹嘴上的油站起身,热情洋溢地招手:徐叔你来啦!这里这里!

徐迟撩起眼皮剐了她一眼,走过去,默不作声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冷湫立马就意识到徐上将的洁癖犯了,赶紧接了纸,擦完手擦嘴,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恨不能刮下层油皮:那什么,叔你是不是奇怪我也在?是这样的,我之前呢,跟姜聿小哥哥交换了编号嘛,姜聿小哥哥呢,有周哥的编号嘛,周哥呢,有徐叔你的编号嘛,所以人就凑齐啦。哦对,还有任姐姐,我们是到了餐饮区才遇上的呢,听说她跟你们也认识,就拼了个桌嘛。

这孩子不带语气词儿可能就说话不顺溜,她解释了一长串,周岐听得直皱眉:不是,为什么我们都是哥哥姐姐,徐迟就是叔?不对啊,你之前也管我叫叔来了,怎么才一天不见,你就自动给我降辈分了?

冷湫经常性把周岐当空气,叫声哥都是抬举,这会儿也不理他,拉着徐迟坐:徐叔你坐,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徐迟摆手,落座,黑沉的眼珠轻飘飘一转,视线落在周岐身上。

周岐正喝水呢,一口水含在嘴里滤了一下口腔,猛然咽下去的时候喉结滑动。他放下杯子,心虚地咳嗽一声,拒绝与徐迟对视:别忙活了,你叔奔着西湖醋鱼来的,除了鱼,什么都不吃。

可今天没鱼冷湫咯噔一下,哈,你该不会骗徐叔说今天有鱼吃吧?!

她幸灾乐祸地看向周岐,眼神里明晃晃地挂着你作死你完蛋明年今日就是你忌日的促狭毕竟在冷明珏事无巨细的日记里,上一个胆敢无中生有逗徐上将玩儿的憨批直接肩章掉一颗星。

周岐不光是个憨批,还是个赖皮,甩起锅来那是相当的熟练,一手按住姜聿脑袋,一手捂住姜聿嘴巴,笑嘻嘻道:别误会,消息是这小子披着我马甲发的。

被剥夺解释权的姜聿:唔?唔唔唔?唔!

徐迟定定地看着周岐,双腿轻轻交叠,修长十指交叉置于大腿上,一个挺放松挺优雅的姿势。但他肩背的线条却是绷着的,犹如一根上紧了的弓弦,无形中透露出威压。就在周岐脸上的笑肌因实在撑不住而扭曲痉挛时,徐迟抬了抬下巴:说吧,找我什么事?

找你扶贫来了。周岐感觉逃过一劫,放开努力挣扎的姜聿。

姜聿的嘴巴一重获自由,立马如机关枪上膛,突突突地往外吐子弹。

我不是我没有迟哥你听我解释,事儿确实是我打听到的,消息货真价实是周哥发的!是这样的,我早上在娱乐区玩儿斗地主的时候听到两位大姐聊天,大姐瞅着经验都挺丰富,我就凑过去套路了一下。大姐们说啊,魔方里是有阶级制度的,一开始大家都是新手嘛,但是过了第一关之后就升阶了,二阶以上的人就有组队的资格,组队啊!哥们,心不心动?而且随着阶级不同能组的人数也不同,比如咱们现在二阶,就只能组一个队友。等升到三阶,就能组两个队友,依次递增。我寻思着,咱也挺熟的了,要不也组一个?

姜聿说得那叫个声情并茂,激动人心,徐迟听完,没什么表情。

空气中尴尬弥漫。

几人满怀期待的小表情逐渐黯淡下来。

周岐嗤笑:说了,他这人就是匹独狼,队友?不存在的,全是累赘

话还没说完

好。徐迟出乎意料,干脆利落地应了。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周岐高高挑起眉,而后他看见徐迟朝冷湫的方向瞥了一眼,顿时明白过来,这家伙答应组队,原来是要保护姓冷的小姑娘。

为什么?就算是熟人,按照徐迟的性格也不至于这么上心。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更深层次的关系在里面?毫无疑问,冷湫是个特别的存在。

不知怎么的,心头涌出一股酸水,灼得胸口发烫。他低头,刮了刮那道锋利的断眉,失笑,疯了吧,这人关心谁要护着谁犯着他什么事儿?他在意这个干什么?

组队资格也不是所有幸存者都能获得的,还有个前提条件。

得在任何一项竞技类运动中连赢六场。姜聿伸出大拇指和小手指比了个六,说,这个成就说难挺难,说简单也简单,看人,像周哥,已经达成了,他之前在击剑场上打遍天下无敌手,直接获取组队资格。现在就看咱们的了。

准确来说,就看徐迟的了。

剩下那三个把所有竞技类运动从左滑到右,又从右滑到左,选半天没一个拿手的。

网球?游泳?竞走?啊,为什么没有网游竞技?姜聿抱头哀嚎,来个植物大战僵尸也好啊!

冷湫叹口气,安慰他:别伤心玩游戏你也玩不过别人,毕竟你都氪金,没了钞票和装备,人家搞你就是虐菜。

姜聿:

姜聿暴起:果然你还是认识我吧!不然怎么知道我有钱氪金!

什么?小乞丐还玩游戏?网吧网费付得起吗?任思缈嘲讽技能点满,性别原因,她自动自发与冷湫站在同一阵线,小妹妹你新来的你不知道,这就是个沿街讨饭的,哪有金可以氪

说了,我是流浪诗人!不是讨饭的!

徐迟在一片喧嚣中,选了射击。

靶场上,各种声音都有各自的音频,因此即使场上枪声隆隆,徐迟还是能听见靶纸的拍打声、铅弹击中金属的声音,以及子弹掉落在容器里的细小咔哒声。容器位于靶纸下方,用来收集打到变形的子弹。从这些细节上可看出,睡眠舱全息模拟的逼真程度已臻化境。

人影出现在瞄准器中,他闭起一只眼睛,缓缓扣动扳机,聆听心跳。他的心跳沉稳有力,心脏将血液输送到手指。他放开扳机,取下耳罩和护目镜,低头填弹。电子器材和金属线发出嗡嗡声响,人形靶纸摇摇晃晃地接近。不用看,他知道子弹击中头部中心,宣告他毫不费力地赢下第五场。

背后有人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我不知道比赛过程中还能围观。

这个鬼地方总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显得很人性化。

你要来两把吗?

不了,我怕你输得太难看。

徐迟弯了弯嘴角:我很欣赏你每次都能大言不惭地撂狠话。

这次是真的。周岐抱着双臂倚在隔音壁上,比我承认我离不开酒还真。

隔壁靶道的新对手就位,徐迟把弹匣咔哒一声装到定位,举起手臂。

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周岐看向那道挺拔的背影,那是军人教科书级别的射击姿势,他捻了捻手指,问,关你小黑屋的人,难不成是当兵的?

徐迟含糊地唔了一声,他把耳罩再次戴上,透过护目镜凝视前方。

他关着你,还教你用枪?周岐哼笑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对方说谎说得太不走心,还是在笑自己智商确实有待提高,教得还挺好,直接教成了神枪手?

子弹嘭地一声出膛,徐迟没听见背后的质疑,他感觉到手枪的后座力,余波顺着肌肉与骨骼一直震到大脑。他忽然想:所有人都死了,除了我。

我得出去,然后做点什么。

比如,夺回属于我的兵。

第25章 跟我喝一杯?

以徐上将近乎外挂的准头,连赢六场充其量只能算热个身。他也从不恋战,目标意识极强,赢完就放下枪走人。

回到餐饮区,触摸耳后,虚拟电子屏展开在眼前。屏幕上跳出绿底白字的对话框【您已获得组队资格,队员名额限一人。】

对话框下是组队需知,规则列了五六七八条,简单来说,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队员绑定程序是单方面的,组队发起者可强制招募某人为队友,对方没有说不的资格。同时,权利带来义务,队友死,发起者死,发起者若死,组队终止,队友可继续存活。组队资格使用一次即失效,也就是说,下次如果还想组队,只能再去找个项目连赢六场。

徐迟一目十行地看完,抬头询问冷湫的编号,冷湫报出,徐迟输入,点击确认。

全程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姜聿酸了,不敢指徐迟只能指着冷湫扯嗓子控诉:你俩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略略略。冷湫扒着眼睛做了个鬼脸,乐不可支地炫耀,想知道叔为什么护着我吗?

姜聿很真实地点头:想。

冷湫:就不告诉你。

姜聿:

一条大腿抱不上,还有另一条。

姜聿于是一撩头发,转脸就冲周岐狂抛媚眼,那令人牙疼的连续wink饱含强烈的暗示。

周老哥却屏蔽了接收器,他自从从靶场旁观回来,脸色就不太好,这会儿意味阑珊地用下巴指了指任思缈:公平起见,你俩谁跟我,猜拳决定。

姜聿懵了。

任思缈受宠若惊了。

她没想到这帮大佬居然还带着她玩儿!这可是天上掉馅饼,不捡愧对列祖列宗,于是忙不迭往拳头上哈了一口气。

剪刀石头布,三盘两胜。

任思缈轻松获得组队资格。

任思缈不好意思地搓手手,忸怩作态:不好意思啦小乞丐,最近手气有点好。

姜聿两眼一黑:

他一个欧皇,赌王之子,竟然猜拳猜输了?

不可能的。

他绝不承认,他其实故意让着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女人。

72小时的休息时间转瞬即逝,按照之前约定好了的,这次魔方显现,徐迟将手掌按在了蓝色那一面上。

【指纹已采集。】

魔方光影短路般明灭数下,瞧着竟是有点兴奋的意思,连一成不变的机械音都变得欢快起来。

【您已选择蓝色回收舱倾斜岛攻防战。请准备,舱门即将开启。】

=====

这是一座倾斜的小岛。

远看就像失了衡的天平。

灰蓝的天幕下,黑沉的海域无边无际,天平的一端似乎放置了异常沉重的砝码,几乎被压入海平面。另一端则高高翘起。

他们裹紧单薄的衣衫,竖起衣领,张开双臂,以一种笨拙但实用的姿势艰难维系身体的平衡,一步三滑地行走在倾斜面上。

呼啸的冷风从裤管侵入,刺痛皮肤,直钻骨髓。

岛上气候严寒,除了苔藓、地衣和芦苇,没有什么像样的植被。土壤是冰沼土,堆积着厚层泥炭,冻得铁硬。举目四望,视野出乎寻常的广阔,偶尔可见冰原狐或旅鼠。这些机警的小动物行动速度非常快,咻地弹出,又咻地消失不见,仿佛周遭随时有天敌伺机而动。

接待他们的男人看起来像是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人种。他四肢短,躯干大,远看像头熊。颧骨与下颌骨显著凸出,使得面部模样呈有棱有角的五边形,与岛上其他土著民一样,他有着一头赭红色的头发和极为苍白的肤色。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一只眼睛覆盖着透明的白色薄膜,仿佛眼珠子上洒了牛奶。他站得抬头挺胸,姿态像是年轻人,容貌却颇为苍老。

男子一路上都很沉默,只在刚开始含糊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一串陌生的音符散在凛冽的风中,听不懂,也没人注意去听。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位男子是一名萨满,据说经历过三次转生。

寒冷侵蚀身体,徐迟已经感觉不到手指或脚趾的存在,冻僵的肌肉在迈步时隐约发出冰碴迸裂的声响,他停下来,拿拳头敲了敲仿佛灌满冰块的腿。身侧递来一双无指手套,皮的,保温效果聊胜于无,徐迟抬头看了一眼他的主人,伸手接过,套上。

你倒是不客气。周岐哈气搓手,也不问问哪儿来的。

抢的。徐迟青白的嘴唇崩成一条凌厉的直线,我刚看见你欺负那个胖子了。

什么叫欺负?岐哥像那种人吗?周岐抱着胸,把双手夹在胳肢窝里取暖,人家是小年轻,又养了一身厚实保暖的膘,火力壮得很,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徐迟漆黑的眼珠转向他:你拿什么东西跟他交换了?

嘶,眼神这么毒呢徐娇娇?周岐扯扯嘴角,指向冷湫,作为交换,我让冷湫给他看手相了。

命运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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